小的时候,生产队每年秋后都要割羊草,先在大牛场山上晒干,然后用马车拉到场院,集中堆放。大大的圆形草垛,在孩子的眼里就像一座小山。
一天午后,见场院里没有人,我就跑过去在大草垛下转圈玩。突然发现草垛的西边底下有一个细细的洞,不知是垛草时有意留下的,用来通风出气的,还是有人故意掏空的,用来玩耍藏身的。当时一种好奇的心理驱使我钻了进去,洞口一段还算宽敞,不费劲就钻进去了,越往里越困难,头抬不起来,鼻子几乎贴在地面上,两肩有一种被按住的感觉。估计钻到草垛一半的时候到头了,漆黑的洞里面空气稀薄,呼吸困难,摸一下脑门上出汗了。由于洞内狭小,想转体是不可能的,只能按原路退回,费了很大的劲好不容易退了出来,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估计小脸是傻黄的。那时是我第一次钻洞,没有经验,如果是后屁股先进去,至少呼吸不会那么困难。如果那天一旦没退出来,全村会撒开人马到处找老李家小三,谁能想到他憋死在大草垛下面的小洞里。
有了这一次钻洞的经验,自此看见洞就想钻,每征服一个洞都很有成就感。长城、龙头一带山上的山洞几乎都被我钻遍了,后来又跑到旅顺城里附近找洞钻。连我自己都纳闷,一个属马的人怎么愿钻洞呢,这不成了属鼠或属蛇的了吗?
由于见洞就钻,总结了一些宝贵的经验。钻洞最好一个人单独行动,没有别人的惊扰。如果是结伴而行,事前必须讲清楚,任何人不准闹动静自己吓唬自己。有的时候半途而废,就是因为有人胆小,嗷——的一声,大家一起往外跑,那样很容易绊倒摔坏。如果需要用树枝点火照亮,那一定计划周全,先点谁的,后点谁的,不能一下子烧完了,摸黑往外走,弄不好会撞墙的。
小时候,听老人说邵家岭的人吃水用驴到英歌石驮水,有时到山洞里取水。又一个山洞,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趁大人不注意我自己跑邵家岭一带找山洞。邵家岭几户茅草房,家家门前都有粗大的杏树。路边酸甜的小沙果,看这就让人咽口水。沿着住家门前的小路,我找到了那个修在王山沟的半坡上的洞口。进去刚走不远,脚下有些潮湿,洞里静悄悄的。忽然间,扑啦啦一阵声响,几只山鸽子带着风从我的脑门上蹿了过去。这种情景已领教过几次了,只是第一次被吓了一跳。脚下潮湿,鸽子蹿出,说明里边确实有水。又走了一段,果然发现水源,用手量一下足有半只深,有一种煞骨的感觉。趴下身子撅着屁股品尝纯净水,那水常年不见太阳从石缝里渗出,喝到肚子里是拔凉拔凉的。
乡下附近的洞都钻完了,到城里周边看看,有没有更难征服的洞。在旅顺城市的外围,最难钻的是俄军修建的二龙山堡垒的一条暗道。那条暗道是从堡垒通往前沿阵地的,整个暗道只能容一个人弯着腰通过。里面一团漆黑且带有下坡路。这样又黑又小的洞,感觉很刺激,有点像小时候钻过的草垛的洞。看看四周没有人,决定钻进去,我就转过身子脸朝外,腚朝前,猫着腰开始小步后退。一脚踩实了,接着退下一脚,洞口那点光亮只有碗口大小,后来就看不见了。往里退有一点好处,就是碰屁股而不会撞脑袋,二者就其重要性来说,还是保护脑袋重要,再者屁股上肉多,一般撞不坏。费了好大的劲,屁股终于与实物吻合了,转过身,用手一摸,原来出口被封堵了,想直接退出去是不可能了的。只能转体顺着原路慢慢退回,快到时洞口听听有没有声音,然后再退出来。别突然冒出一个带灰的屁股吓游客一跳,别误认为是百年前塞在洞里的俄国军退出来了。
大约是10多年前,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山洞的洞口都被有关部门用水泥封堵了,堵得严严实实的。自此除了经常出入日俄战争前俄国修建的堡垒外,再也没有洞可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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