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拉着行李箱踏上廊桥的时刻,我已经做好了会有高原反应的准备,毕竟当时第一次来西藏时,也是刚下飞机就被巨大的高反重挫在地,那是刻骨铭心的感觉。这次我小心翼翼的走下来,深呼吸慢慢踱步,走到候机厅还没什么感觉,等出了大楼等候大巴的时候,那种急促的压迫感,缓慢的窒息感就逐渐显现。这感觉我曾经历很多次,第一次的反应是最为厉害,以后的经历中或许已经习惯,或许是年轻身体强壮,也或许是间隔的时间不长,每次休假回高原都感觉很轻,甚至不做大体量运动都无感。
挣扎着上了通往市区的大巴车,休息一会后整个人慢慢又缓回正常的状态,开始像一个离家很久重回故里的孩子,贪婪地眺望车窗外面的世界,云朵、雪山、河流、林木、村落……一幕幕景色映入眼帘时,记忆的深处开始泛滥起熟悉的涟漪。
我从18岁到30岁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工作了12年,这是我走向成年后的第一次远方,也是我离开父母后能够第一次由自己主导方向的地方,在这里我哭过笑过,奔跑过努力过,有过挫折,有过迷惘,当然更重要的是逐渐厘清了方向,开始了独立的脱离原有阶层桎梏的成长。没有这片土地的包容、馈赠和引领,我至今可能还会像父辈一样在偏狭没落的村舍中麻木挣扎,无望蹒跚。
从机场到市区的路全程高速,穿越几个隧道,跨过柳梧大桥就到拉萨了,距离不到六十公里,相比我在西藏的时候要近很多。那时是沿着318线一路向西南方向,绕到曲水县再转349国道迂回到机场,要接近一百公里。
因为明天要先去第二人民医院处理事情,所以我在柳梧大桥就下了大巴车,再花十块钱搭乘一辆私家车,去往已经在网上定好的医院附近的豫皖宾馆。
在医院门口下车后,看导航距离宾馆仅有三百多米,在拖着行李箱走过去的过程中高原反应就像涨潮的海浪一波接一波袭来,已经到了每走几步都要停下来大口喘气的地步,砰砰的心跳声让自己听着都震撼。
挣扎着到了宾馆,听老板声音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他说老家是安徽北部,距离我的老家不太远,已经来这三十多年。安顿好住宿后,他说跟我吃饭去,越是高原反应厉害,越得多吃饭。
听着熟悉的方言,喝着热腾腾的稀饭,也吃上了很多年没有吃过的凉拌折耳根,心里非常温暖,在异地他乡能够遇到伸手帮你一把的人,一定会长久的铭记在心。
当天晚上睡觉对于我不啻是一种炼狱式的折磨,躺在床上靠鼻孔呼吸根本不够身体的氧耗量,只能间或张大嘴巴猛吸一口气作为补充,那感觉就像是溺水的人在做着徒劳的挣扎。迷迷瞪瞪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然后半夜又不自觉的醒来,不知是不是憋醒的,一看时间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清醒了很长时间后,又迷糊了一会儿,早上六点多就起床准备去医院处理个人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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