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蚁生浮沉》202
里仁邨和其他村一样,每个队都先找两户有空余房子的贫下中农家,一户住男知青,一户住女知青的,叫知青点。这样的好处是便于管理,也保障了他们特别是女知青的安全。
那个时代,侵犯知青是对毛主席伟大战略的破坏,是要从重从快判刑的,知青问题于是成了高压线,知青们也就成了生产队里的特殊社员。
里仁邨涝池里的青蛙,便成了这些知青的下酒菜。也让里仁邨东西两队的社员们,明白了青蛙也叫田鸡,“油炸田鸡”还是一道美味的下酒菜。唐宜生曾经在自己队知青王光信的劝说下尝了一下这油炸田鸡肉,果然别有风味。
吴志忠、曾帮合、刘琦是里仁邨东队的三个知青。有一晚,三个人睡到半夜不约而同地醒来了,因为干了一天农活,到半夜时分胃功能旺盛的小伙子们早已饥肠辘辘,该吃点什么成了他们的共识。
“抓村东头王寡妇家后院石榴树上的老母鸡!”三人不谋而合。
王寡妇听见石榴树上的鸡似乎“扑闪”了一下,就把正在酣睡的王大杰一脚蹬灵醒了:“有人偷鸡!”
王大杰也没多想,一骨碌爬起来就冲出了后门。黑漆漆的夜空下隐隐约约瞅见三个黑影朝村中大路向知青点跑,等到王大杰叫开了门,一看锅里蒸气腾腾。
吴志忠说:“王叔,我们饿了,正煮田鸡,等会儿熟了你也尝尝。”
王大杰揭开了锅盖一看:“有这么大的蛤蟆吗?”
王大杰怒气冲冲头也不回地去找魏书记告状,事关知青,魏书记不敢怠慢,跟着王大杰到了知青点。
看了现场,魏书记早已找到了说辞,不紧不慢地一边抽着烟一边说:“你们这些小伙子,饿了给我说说嘛,怎么吃这么大的田鸡?”
吴志忠说:“俗话说:‘饥寒生盗贼’,我们实在是饿罪难受,希望书记原谅我们逮了个大田鸡。再说了‘人死不能复生’,何况鸡呢?让王大叔说个价,明天我妈来看我给王大叔出个钱吧。”
魏书记问:“老王,他们是偷了你家的老母鸡吗?”
王大杰是老鳏夫,20多岁老婆去世一直守男寡,和王寡妇是多年的老搭档,人所共知。
吴志忠贼心眼多,急冲冲地立正敬礼:“报告书记,我们没有偷王大叔的鸡,我们偷的是王寡妇王大婶家后院石榴树上的鸡,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我们甘愿赔偿王大婶。请书记允许我们犯错误也也许我们改正错误!”
魏书记强忍着没笑,问王大杰:“他们说的是不是事实?”
王大杰像是被黑霜打蔫了:“是事实。”王大杰这会儿脑子也特别转速高,知道魏书记是给自己台阶下,急忙说:“娃们都说了嘛,按毛主席的教导办,允许娃们犯错误也允许娃们改正错误,我就不说什么了。”
魏保仁书记捻灭了手中的“羊群烟”烟头,又语气平和地说:“那就这样吧,这些娃从此洗心革面,以后赔偿的事情你们和王大叔协商。另外,今晚的事谁也不要传出去,年轻人不能背上小偷的名声。”
魏书记走后,三个年轻人哈哈大笑,又敲开村里代销店的门,买了一元一斤的河南红苕酒,借着鸡肉的能量在体内燃烧,一直折腾到天亮。
每逢周六晚上,唐宜生和穆正义总和王光信、吴志忠这些知青们,相互闲聊,都是年轻人,再加上唐宜生也算个知识青年又是老师,因此,他们早早就打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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